凤千羽轻声念出那两个字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，像是嘲弄，又像是不屑。
这两个字，仿佛蕴含着某种她才能理解的，极其可笑的意味。
一旁的鬼王听得一头雾水，完全没明白她在说什么。
什么食粮？谁是食粮？
他只知道，眼前这个女人，刚刚完成了一件足以颠覆整个大陆认知体系的壮举。
那不是修炼，那是神迹。
凤千羽没有解释的意思，随手将那卷腐朽的兽皮扔在地上，仿佛扔掉一张擦过手的废纸。
兽皮卷上记载的，可能是关乎世界存亡的惊天秘闻。
但在她眼中，似乎还不如刚刚被她“吃掉”的那些天材地宝有价值。
至少那些东西，还能尝尝味道。
凤千羽不再理会那些散落一地的故纸堆，转身，迈步，朝着静心殿的大门走去。
她的步伐很稳，很轻，落地无声，仿佛一片羽毛。
可每一步踏出，都像踩在鬼王的心跳上，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窒息。
鬼王看着她的背影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第一次，在这个女人面前，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。
沉重的石门，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，缓缓向两侧打开。
门外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，将凤千羽的身影，拉出一条长长的，孤傲的影子。
静心殿外，早已是一片死寂。
所有凤凰遗族的族人，都保持着跪地的姿势，一动不动，如同上百座冰冷的石雕。
他们的心，随着宝库气息的消失，已经沉入了无底的深渊。
绝望，悔恨，还有那压抑到极致的，疯狂的怨毒，在每个人胸中翻腾。
当那扇紧闭的石门发出声响时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像淬了毒的利剑，齐刷刷地射了过去。
他们要看看，那个毁掉他们一切的恶魔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！
然而，当那道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时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没有惊天的气势，没有狂暴的能量。
甚至，连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感觉不到。
走出来的，只是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，面容平静，眼神淡漠，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普通人。
她太平静了。
平静得，仿佛刚刚吞掉一座宝山的不是她，而是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路人。
这种极致的平静，和凤凰遗族心中那滔天的恨意，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！
这是一种，无声的羞辱！
“噗！”
一位长老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气血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，双眼赤红地指着凤千羽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大长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，他那张苍老的脸，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，沟壑纵横的皱纹里，填满了刻骨的仇恨。
“你这个魔鬼！你……你把我族万年底蕴……你……你还我族至宝！”
他的声音嘶哑，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，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。
随着大长老一声怒吼，所有族人仿佛被点燃了引线，压抑的恨意瞬间爆发。
“杀了她！为我族报仇！”
“跟她拼了！她毁了我们的希望！”
“就算是死，也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！”
无数人嘶吼着，挣扎着想要站起，用最恶毒的目光，死死地盯着那个缓步走来的身影。
跪在最前方的姚莲心，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。
她的眼中，怨毒与嫉妒交织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，将凤千羽碎尸万段。
面对着这足以将任何强者撕成碎片的滔天恨意，凤千羽的脚步，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。
她的目光，甚至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超过一息。
仿佛眼前这些状若疯魔的凤凰遗族，不过是一群聒噪的虫豸。
她缓缓走到大长老面前，停下脚步。
淡漠的目光，终于落在了他那张扭曲的脸上。
大长老被她看得心脏一缩，但随即，更大的羞辱与愤怒涌上心头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做了什么！”
他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吼出了这句话。
凤千羽看着他，平静的脸上，终于有了一丝表情。
那是一丝，类似于“困惑”的表情。
她微微歪了歪头，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片刻后，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，甚至带着一丝嫌弃的语气，轻描淡写地开口。
“味道不怎么样。”
“勉强，填个肚子。”
简简单单的十个字。
像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，吹过广场。
却让整个世界，在这一刻，彻底静止。
所有的嘶吼，所有的愤怒，所有的怨毒，都在这一瞬间，被这句话，砸得粉碎！
大长老脸上的表情，凝固了。
他张着嘴，眼珠子瞪得像要裂开，整个人仿佛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，从头到脚，一片空白。
味道……不怎么样？
填个……肚子？
那可是他们凤凰遗族，耗费了整整一万年，从无数秘境险地，从一场场血战中，积攒下来的全部底蕴！
每一件，都是足以让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至宝！
现在，在这个女人的口中，仅仅是……一顿味道不怎么样的……饭？
“噗——”
大长老喉头一甜，再也忍不住，一口紫黑色的逆血狂喷而出，身体晃了晃，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他不是被打败的。
他是被……活活气晕的！
整个凤凰遗族，所有族人，全都傻了。
他们呆呆地看着凤千羽，脑子里空空荡荡，连愤怒，都忘了。
这是一种，什么样的羞辱？
这已经不是羞辱了。
当一头巨龙，评价一只蚂蚁的味道不怎么样时，那不是羞辱。
那只是……陈述一个事实。
凤千羽说完那句话，便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，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迈开脚步，径直从人群中间穿过。
鬼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看着凤千羽的背影，嘴角疯狂抽搐。
狠！
太狠了！
杀人，还要诛心！
他快步跟上，两人一前一后，在无数道呆滞、空洞、破碎的目光注视下，渐行渐远。
直到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。
一位跪在地上的太上长老，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，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恐惧与狂热。
“神……神脉吞万物……帝凰临尘世……”
他用一种梦呓般的，带着哭腔的声音，颤抖地念出了族中古老典籍上的一句预言。
“那不是吞噬……那是供奉！是回归！”
“她不是魔鬼……她是吾族传说中，那位以天地为食的……”
“禁忌之主！”